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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教授 | 景德镇:工业遗产引领下的城市更新

2024-05-24 09:14 来源:Architizer Awards

导 读

随着中国城市化的加速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工业遗址的数量和分布也在不断变化。这些独特的工业遗产不仅是城市历史和文化的见证,也是城市发展的重要资源。当前,政府和相关部门正在积极推动工业遗址的保护、利用和更新工作,以实现城市更新和产业升级的目标。同时,企业和个人也在积极参与工业遗产的保护和利用,为城市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清华大学张杰教授及其团队10余年在景德镇的持续深耕,探索出了一条以工业遗产保护利用引领城市更新的道路,这正与A+Awards所提倡的创新和可持续所契合。为此,本次A+Awards将围绕景德镇陶溪川城市更新案例展开,与张杰教授深入探讨文化保护传承、新旧共生、未来更新模式可行性等话题。

融合:工业遗址保护与城市更新的实践探索

A+Awards:在景德镇城市更新项目中,设计团队通过DIBO(设计-投资-建设-运营)一体化新模式在整体层面进行规划引领,并采用运营前置的方法。对此,张杰教授能否向我们详细介绍一下这个模式的具体运作流程和特点?这一新的模式与之前城市更新提倡的模式有何不同?

张杰:先说一下以往的城市更新,我们介入项目是在2011年的年底,前期进行了大量的调研,设计研究工作是从2012年年初开始。那个时候可谓是中国房地产的鼎盛时期之一,很多大牌的房地产商从一线城市进军二、三、四线城市,所以我们能够看到一些城市有大规模的拆除改造,在拆除时就已经规划好了新建的容积率、业态等,比如在市场调研后发现这里缺少一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于是开发公司就开始投资建设,但这种做法在运营过程中并不一定能够完全满足需求,因此,就会产生一些问题。当然,那时候也会有一些城市更新的项目,比如一些保护街区的建设,首先迁走里面的居民,然后脱离实际画饼讲故事,他们认为业态转变是可以实现的,但实际上却和预期存在着差距,甚至运营不下去。

现如今的一些老城改造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即业态与实际需求不匹配,使得项目变成负资产。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介入了景德镇的更新改造。那个时候我们团队就已经有了DIBO思路引导城市更新工作的初步构想,景德镇成为这一思路的第一个系统性的实践。景德镇项目中既有工业空间占比较大,有14个工厂,对于老城部分我们进行了保留。不论是立足于景德镇还是国家、甚至是世界的角度来看,这样做都是非常有必要的。然而当时大量的房屋以及街区都面临着严重的衰败,如何在更新过程中比较准确地使得项目的投入能够与城市未来产业、经济和社区的需求相匹配,是非常关键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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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不同于其它保护和风貌传承的项目,有着比较明确的方向和目的,景德镇项目实际上是比较复杂的,当我们的团队刚介入的时候,有些工厂就已经经过了改造,它有可吸取的经验,也有一些教训。为了能够吸取经验,避免教训,我们从总体的大方向进行把握,推测未来可能的功能形态,也就是说,运营前置在前期阶段就是一个粗线条的把握。它不像传统的模式,在项目前期就确定了具体的业态功能,建设了几年之后才发现市场发生了变化,难以应对。

所以,运营前置在我看来是在趋势把握中操作细节。运营前置在几个阶段中反复循环,从粗线条到稍微精细一点的内容思考,再到比较具体的实操。整个过程有宏观的方向性,在不同的层次、不同的时间中,其颗粒度也是不同的,这就是我们提出的运营前置。浅显地说,运营前置不是在12年前就将所有的功能内容全部确定,而是在前期确定一个前进的大方向,具体每个阶段都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应对,所以运营前置贯穿了整个项目所有的环节。

作为设计机构,我们不能代替政府或甲方来做决策,但我们项目设计的核心一直有运营和建造的概念,希望能够通过综合的干预,使最后的空间产品能够对内有起到有效的支撑,这种支撑体现在受众群体的喜爱与支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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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A+Awards:在工业遗址的更新和转型中,技术的创新一直是项目难点。您和您的团队在实践中面临何种设计或技术上的难题?能否为我们举一个最具挑战性的例子展开说说?

张杰:景德镇的工厂具有浓厚的历史气息,我们一方面希望能够保留这种特色,但同时也要认识到工厂的尺度,它的建造是为了生产而不是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因此它不适配新的业态与功能,如办公、商业。这就要求我们将其空间环境从内到外都进行一个转化,这是设计面临的一个难点,也是许多工业遗产再利用面临的一个困境。具体来说,由于工厂需要满足运输的功能,使得厂房之间很多距离都在25米以上,甚至超过30米。我们知道,一个线性空间,例如商业街,一般最好不要超过24米,否则不利于人的有效交互。因此,在尺度比24米更大的时候,我们需要对空间进行干预,使其达到宜人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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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在空间的设计转化方面,以陶溪川的水为例,其来历有两个渊源。一是环境本身所造就的。工厂未建造时,雨水从北边的山坡汇聚下来形成溪流,流入南面的小南河,但工厂建成后打破了这一生态环境,因此,对环境的恢复也是我们要做的工作。二是陶瓷的生产过程中也需要水。景德镇的传统坯房和作坊、民居中就有5、6米深的井池或塘,其实井里的水起到了冷却的作用,相当于一个“空调”。我们在老城的相关项目中都对此进行了保护,并从中得到了灵感与启发。宇宙瓷厂和陶机厂都做了一个较大的水池,使其在调节气候的同时,也作为一个景观,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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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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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陶机厂©曹百强

在景德镇项目中,由于这些需要保护的房子年代较早,建设标准并不高,其现状已经不能满足现行的技术标准,因此要进行结构加固。比如在一期的陶瓷工业遗产博物馆中,我们将较细的钢筋混凝土加入到原有的砖柱当中,这样既保护了原有砖柱,又能保证建筑在符合规范以及安全的条件下能够继续使用。此外,我们还对50年代、90年代建的墙体做了保温隔热处理,这些方式可以看作是将标准做法与非标准做法结合在了一起。现在的陶瓷遗产博物馆改造前是一栋木屋架的建筑,保护更新方案是按改建项目报批的,按规定原来的木屋架不能满足消防要求,必须改成钢或混凝土结构。

考虑到工厂的老工人们很希望原来的木结构保留下来,最终我们选择采用钢结构,但摈弃钢结构的常规做法,采用较细的钢材杆件等,通过专门的节点设计表现出类似于木结构的轻巧精致。此外,在陶机厂的一栋两跨的厂房曾被租赁出去作为球场,为了继续加强这一功能,建筑方案去掉了几根柱子,以提高场地的净宽,更好地满足篮球场地的需要。这对结构来说是一个挑战,在这些方面我们也是取得了很多工程技术上的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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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窑修缮前后对比,左©张杰教授团队 ,右©周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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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前©张杰教授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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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后©姚力

A+Awards:当前中国工业遗址类型广、数量多、布局散、类型复杂,您认为应该如何系统保护和利用?同时应如何平衡保护与开发的关系?

张杰:如今的城市讲求高质量发展,以依靠人才“大脑”的创新经济为主,这使得空间对这类产业的约束力极小,而对于工业生产来说,其空间形态要求苛刻,正因此才造就了宏大壮观的工业建筑空间。那么如何把这类建筑的特色和美学继承下来,同时结合创新产业,满足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以及对功能的需求,我认为这是老旧工业更新改造的最核心的东西。

对于这一问题,我们首先会做一系列的评估诊断,例如从工厂的历史、工艺流程、空间布局等方面挖掘其保留价值。虽然工业遗产的价值及其载体不以人们的兴趣而变化,但人们的主观意识会让景观这种具有综合性的场所发生改变,例如曾经工业厂区中的烟囱,现在却成为了一种特色所在。所以,我们需要对这些要素进行综合性的评估,其次再来判断其与城市的联系,这种联系体现在主要的新的交通流线上。例如在步行的交通方式下,我们应该通过空间的整合度布置一些相应的功能,并在不断调试中使人们与这些功能空间产生积极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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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以陶溪川宇宙瓷厂项目为例,其南北两条街分别建造了南北两个入口大门,通过中间的纵向道路进行了连接,既有的厂房都是南北向建造的,原来的生产动线则是从东向西按原料-成型-烧炼-彩绘的顺序布置。这条连接南北主要道路的两侧,以厂房和仓库为主,建筑之间的距离在22米左右,这构成了陶溪川的基本构架。作为一个围合空间,工厂内的工业建筑都是高墙,门洞和窗户很少,采光主要来源于天窗,建筑界面对人来说是不友好的,这种封闭的空间不利于人与人之间的交互。这种问题也出现在很多博物馆的设计上。现代的博物馆多是外实墙面向城市,设计师忽略了外部空间交互性与尺度的重要性,我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城市空间的塑造方式,但遗憾的是,这仍是今天建筑和城市设计面临的一个典型困境。因此,在宇宙瓷厂的再利用中,我们需要对其进行调试,将冷冰冰的空间转变为有温度的空间,通过新建的店面让人们交互起来。

工业建筑本不是为了今天的再利用功能而设计的,所以在调试的过程中,一个要素改变会引起其它甚至整体空间的变化,我们既要尊重保留下来的建筑的特点,也要满足新的功能空间与人的交互性以及合理的尺度。然而,工业建筑在建成后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需要有选择地进行留、改、拆以及创新。同理,城市和街区也是一个不断演变的过程,这样不断叠加的“补丁美学”能够既尊重历史,同时也使街区、城市有了一种生长性的整体性,这就是说,在场景塑造方面,城市与建筑设计必须是一个互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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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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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曹百强

共生:工业遗址保护更新与城市之间的依存关系

A+Awards:在景德镇陶溪川工业遗址更新改造中,不仅有传统工艺的运用,还加入了新的技术。对此,您是如何将传统艺术文化与现代工业做到完美结合的?

张杰:突破既有的东西,展现时代的价值观是我们创作和研究的目标,但建筑不能脱离实际只讲理论,我们需要把保留的东西放置在现行规范和安全的前提条件下,这需要对构造和技术有新的研究。然而,景德镇陶溪川的房子建自不同的时代,我们不能以今天的标准和规范来处理。同时,如何将这些有记忆有特色的东西与现在的业态和空间叙事结合在一起,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呈现也是一个难点。

在整个项目中,陶阳里彭家弄作坊院是一个典型的补丁美学的案例,其北侧面向城市,南侧面向小巷,整个项目中包括了15个破损严重的院子,里面加建的建筑混乱。在保护更新的过程中,除了有历史依据地对院落的整体肌理进行梳理,我们还尽可能采用原材料对建筑的展示界面进行修补。其中新建的体量则是一个能够识别的“新补丁”。进入院子后,里面的墙体经过不同时期的改建和修缮,有灰砖和红墙墙面。对这一部分我们做了适当的取舍,例如其中一处院子里厨房的瓷砖墙作为记忆景观保留了下来,但有些不能保留的体量采用了钢结构来代替,在利用钢结构复建的坯房建筑中,室内利用原有烧损部分的木结构构建作为装饰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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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阳里彭家弄©曹百强

在有的房间中,我们将80年代遗留下的糊墙的报纸作为室内装饰的一部分保留下来。著名意大利建筑师阿尔多·罗西曾说过:“城市本身就是人们的集体记忆,它与物体和地点相关联,城市是集体记忆的收藏者。”虽然我们的城市没有像意大利城市那样具有从2000多年前留下来的石头构筑的建筑,但我们有其它能够追溯的东西,例如院落的格局、砖材料以及地形地貌等,当然我们更多可以加以利用的是近100年或者50年内的记忆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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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阳里彭家弄©曹百强

A+Awards:陶溪川作为一个大的规划项目,许多设计团队参与其中,对此,您是怎样立足于全局来把控项目的整体性的?工业遗址应与城市构建怎样的关系?

张杰:对于陶溪川,我们除了完成了初期的大的总图外,我们还做了一期和二期更详细的总图。在这个总图的引导下,我们自己的团队做了很多再利用以及新的建筑,同时还邀请了国内外一些著名的建筑师参加不同单体的设计。但这个集群设计不同于以往做过的集群设计的项目,它有一个总体调性和业态的把控,我们的甲方陶文旅也全程参与沟通。包括戴卫·奇普菲尔德设计的凯悦酒店、崔愷院士设计的陶溪明珠等在总图前期都进行过讨论。所以,大家能够在一起互动,是遵循了一个共同的原则,这不是指我们团队有多优秀,而是大家都认可这个空间叙事的大逻辑,同时在具体的建筑设计中有更细致的发挥,我觉得这也是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之间应该有的关系。整体性并不代表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形式,个体在其中是有自由表达的空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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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总平面图©张杰教授团队

拿厂房建筑来举例,我觉得可以分为两种方式处理立面的适应性调整。一种是开洞,如陶溪川宇宙瓷厂东部以及中部的沿街店面就是这样产生的。但当不方便开洞的时候,如陶机厂西侧的建筑全部为山墙,不能形成连续的开放界面,如果非要开洞并通过连廊连在一起,就损失了太多工业建筑的特征,这就决定了这里不宜做沿街商业。基于此,我们在陶机场南北道路的南侧采用了骑楼的形式,塑造一个能够交互的商业场景。而在北侧的厂房采用了“套娃”的形式,即不改变建筑表皮,而是在内部加建新的空间和体量。这时候我们需要尊重它原有的空间结构特征,如厂房的天窗会成为组织空间的决定性的因素。这也就是之前所说的对既有设计原则的突破,对老建筑的再利用设计不能套用一般的原则和方法。当然,工厂的更新在城市设计层面还需要解决很多问题,比如我们将陶机厂北侧一个厂房拆掉了三跨柱子的墙,这样不仅连通了南北方向的空间,还形成了一个很有特点的过街楼。再比如一期东侧后来建造了陶公寓,它解决了城市与园区内部的过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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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机厂©田方方

A+Awards:在景德镇陶溪川宇宙瓷厂片区的规划设计中,运营团队提出“为生产者服务”的构想。对于景德镇独特的“景漂”群体,团队是怎样重塑其社区生活体系的?这是运营前置策略下的结果吗?

张杰:设计对城市的影响与联系是十分重要的一点。从这个层面来看,陶溪川就是一个社区的再造,它是一个服务型的陶瓷艺术社区,为追求创新和艺术的人群服务。为了使这个社区持续地经营下去,我研究了很多案例。如纽约的SOHO在过去就是一个破旧仓储区,在60年代被艺术家租赁,开始成为艺术创作的空间,也被用作画廊进行展示和售卖。渐渐这里聚集了人气,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地价开始上涨,但艺术家由于租不起房子或是转手卖掉原来的工作和居住空间,这里便逐渐由一个艺术社区变为了商业街区。我最后一次去那里的时候基本都是零售商店了。所以,陶溪川想要避免这个问题,无论是办公场地还是居住空间,都需要为这里的艺术家或者年轻人的生存控制成本,陶公寓就是立足于城市层面上塑造的一个可持续的年轻的创意社区。直到现在,一些年轻的学生、艺术家都会选择去陶公寓住,里面的户型很多,完全能够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同时,还有其它的配套功能,如食堂、泳池、娱乐空间、交流共享空间等,解决了综合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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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陶公寓©曹百强

陶公寓的建设并不是开始就设想到的。在项目规划建设的过程中,我们需要一步步走;当有需求出现时,就需要有空间去承接,运营前置就是起到承接功能的作用。这里我想提一下陶溪川的运营团队,他们是非常了不起的队伍,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后来和专业团队合作,一步步成长,直到现在有很多全国的文旅项目找他们合作,我感到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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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陶公寓©曹百强

范本:景德镇更新模式的可行性探讨

A+Awards:您认为如何通过“产业+”模式实现可持续的城市规划及高质量发展?另外,在存量时代,您认为应该怎样更好的盘活现存的工业遗址,并制定相应的标准,开展对工业遗址的保护?

张杰:第一,定位是关键,首先我们弄清楚什么是高质量发展?我认为,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应从创新经济及相应的经济产业这个角度去把握。人才是创新的前提,人才会在什么地方聚集?现在已有的研究表明,创新产业人群喜欢的环境可能与工业历史、宜人的尺度、符合功能多样性的场所有关。当然,中央强调了文化保护的重要性,是国家层面提出的指导原则,但落实到具体操作层面,就需要营造一个能够吸引创新人群的城市聚集地,没有这样的环境,就不可能出现经济高质量创新引导的场所。因此,我们不应把文化的东西仅仅视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应该将其视为创新生产力发展的必备的基础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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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陶机厂©曹百强

第二,绿色低碳的基础设施与文化和遗产的融入,可以为创意和创新经济提供不可或缺的环境,这一点会被社会更广泛的接受。无论是对于产业经济还是消费经济,环境都是至关重要的。在陶溪川,傍晚时分,许多当地的老百姓,无论是老人、年轻的妈妈和儿童等都会来此散步,无需门票。最近,陶溪川也吸引了众多游客前往,他们去那里发发呆,在水边坐坐,现代生活方式需要像陶溪川这样氛围的高品质生活基础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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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陶机厂©田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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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陶机厂©曹百强

A+Awards:景德镇陶溪川项目现已成为我国城市更新的范例,如何将景德镇的模式应用到其它城市中,并确保其适应性和可行性?

张杰:我认为在城市更新和老旧工厂再利用的的定位上,必须认识到城市核心区不可能再作为冒烟的工业用地这一事实。随着城市的蔓延,一些建于90年代的工厂已处于城市核心区或其边缘,如何在城市中定位这些用地,应该避免一刀切的做法。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经济需求、消费和文化等特点,需要认真研究当地的需求、环境、交通基础设施和周边人群等区位条件。盲目的复制是非常危险的,我们需要采取更精准的技术来研判新业态的可能性,为此我们建立了全国层面的相关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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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片区鸟瞰©曹百强

A+Awards:在城市-建筑-景观-室内一体化设计策略中,如何处理既有建筑与“双碳”战略的关系,同时将绿色低碳理念融入城市更新的过程中?

张杰:在低碳和绿色的推动下,更新与少拆多用的理念密切相关。通过减少不必要的新建材和建设活动的耗能产碳需求,我们可以保留并提高再利用环境的价值,实现绿色发展。我也希望借此机会呼吁,政府应给予相应的补贴,使相关的投入得到社会的认可。比如,如果利用老房子进行经营可以得到税收减免,那将对老旧工厂的再利用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公众参与工业遗址的保护与更新会使工厂下岗工人、周边居民拥有直接获得感。其次,对于潜在群体的调研访谈也至关重要。更新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个持续、稳定运营的过程,需要协调综合管理、培训业态运营和市场推广等方面。在工业更新项目中,容积率一般都不会高于超高层的建设项目,这需要政府给予补贴,如果要在运营上保持可持续性并取得成功,需要有合理的规划和管理,这是我们在更新过程中必须面对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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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川宇宙瓷厂©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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